一月末,冬慵懒但妩媚地撩起裙摆,以一场雪再次向杭城彰明她的存在。
四世都在钱塘旁,我骨子里对雪的感受就是潮烂的。北纬三十的暖,让白色的寒融成了铅灰的湿。
天不再湛蓝,只有片片流星似的撞在眼眸里。我对着风虚虚地抱了一下和他告别。转身接过一片雪,等待着光阴将它抹除。
不知从何时起,小桥这两字和我的距离,好像越发遥远了。正如我站在岸边,那人驻在小船上,渐行渐远,最终消逝在前头湖面上的水幕中。
杭城也是江南的水乡,也许没有织成网样的流水,但应是有几座青石堆叠筑起的小桥。
但那种游人熙攘,沉日悠远的光景,也只能是从父辈口中听到。
如今的小河上,已是整片铺好的柏油路。旁的火车站,在轰鸣的车声上,是跨东西的大桥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鞭炮声带来的硝石气息也飘散去了。父辈口中儿时在小桥上放鞭炮的场景,如桥下的流水,缓缓地离我而去。
但春节的气味,依旧浓郁诱人。家酿的米酒,黑红的酱鸭和黄白的猪腿,摇摇晃晃挂在窗前。
猫叫了,我抱起它到窗前,体味着二月要来的冷冽的风。
小区里挂起红色的小灯笼,有几户人家还贴上了春联,隔世的久违颜色,终究没有像梦一样散去。
它还在,伴着我们看人生起落,看世间万物。过了春夏和深秋,冬到后,无论是记忆中的,还是依旧在的,都会回来,齐坐在圆桌前,道一声新年好。
我不曾去了解春节从何时起就有了。杭城有着大宋留下的千年的气场,也许从那时起,屋内的炉火,也会一直等着风雪中夜归的人,会待他回来,一起爆竹声中除旧岁。
猫受不了屋外的寒气了,转身跳下我的怀。
我有些乏了,睡去。我想白雪不会骗我,明朝又是皑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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