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年的钟声四溅着落入了烟囱,整个村庄都浸没在喜悦之中。
一家人围在火炉旁,大半年未见的儿女回家,两位老人脸上露出了田里人特有的窘迫却又欢喜的神情,爷爷搓了搓手,想说却又不知说什么,最终只得将话头咽了下去,又顺手给炉子添了添火。火舌在低低的跳跃着,给围在火炉旁的脸涂上了温暖的颜色。
“爸,这老东西还留着呐。”不知是谁先开了口。“啊,是啊,这新年一过,它也老了一岁。”老人有些怀念的盯着火炉,眼神一一扫过身旁早已成家立业的儿女,叹道,“想当初你们小时候,每逢过年也都是这样围在火炉边……”“一晃儿这么多年过去了。不过这些年的变化真大啊。”小姑接过了话头,“村里头什么时候成立的公社,把我们村打理的这么好,我回家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。”是啊,稻田里摆上了憨态可掬的小猪雕塑,为尚在沉睡中的田野增添了一抹亮色;小溪边也建好了观光长廊,还细心地为水边的大榕树留下生存的空间;临路街坊的墙上也画了农忙时节的欢景……
一阵短暂的寂静,人们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。似乎是不愿意气氛又冷下去,爷爷突然起身,匆匆留下一句:“我去给你们找几段年糕来,你们小时候可爱烤着吃了……”像是回应一般,火炉噼里啪啦响了一阵,又归附平静。没过一会儿,年糕便被明明白白的架在了火炉上,慢慢的飘出了香味。
“欸,小时候的东西现在想想还是难忘,大过年的没别的什么东西,这一炉一年糕就能开心一晚上。”大伯叹道。
“那是当时好东西少,逢年过节的才有点肉。哪像现在,发展好了,人民富了,想吃啥有啥。”“对啊,真想不到……”“诶诶,年糕熟了!”“别抢别抢,给我留一个……”微火烘烤过的年糕又脆又糯,但吃的不仅仅是年这糕,更是种回忆和对现在美满生活的心满意足。
“咳咳,老么,你的病……看的怎么样了?千万别省着钱不看身体啊。”许久未发言的奶奶突然说道。“妈,你放心,我申请了医保。国家替我分担了压力,这下我可以安心看病了。”小姑的笑容在火光下渐渐放大,她眼中闪烁的光芒是她对来年美好生活的向往。“别光说我,你们呢,这一年就没什么有趣的分享分享?”大家的话匣子仿佛一下便打开了,两位老人听听这听听那,眼睛在火光中更加有神。
夜如此深,屋里的人却都不愿睡去,仿佛一合上嘴,就会天明。他们不厌其烦地讲述一年里的经历,陪伴他们的只有那一方贩卖着橘黄色温柔的火炉,和一个带有烤年糕香气的回忆。
梅花散彩向空山,雪花随意穿帘幕。院落的梅花枝条仍挂着融雪的露珠。屋内的人们还在睡着,他们的嘴角尚存遗留的微笑,触摸到幸福的本愿,触摸到更好的一年。
火炉身旁说丰年,听取幸福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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