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的鞭炮屑在烟花的照耀下忽明忽暗，更远的山头在夜色下脉动两三下。有人打着手电从窗外经过，屋内喧闹起来，我们齐齐仰着头向窗外望去。那只是一个路人，火急火燎地赶着回家。屋内又恢复了平静，只剩下哒哒哒嗑瓜子的声音，还有春晚的音乐声。
这个除夕夜格外的安静。
弟弟终于忍不住了，打开手机，拨通了妈妈的电话：“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？”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与不解。“还没有那么快，你不要着急。”接下来就是更令人失望的嘟嘟声。通话时间仅十秒。我想妈妈今晚都不会回来了吧。“没事的，妈妈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。”我说着往弟弟嘴里塞了一颗糖，“妈妈是去值班啊，不用担心，先看电视吧！”
春晚的声音在耳朵里渐渐淡了，鞭炮和烟花的声音又在远处的响起。明亮的火光直冲云霄，好像在赶着赴天上的宴会。我的思绪随着明亮的烟火上升，在点点灯火中寻找妈妈的踪迹。今天的天是墨色的，是星星关了灯，还是它们贪玩跑到人间去了？怪不得除夕的夜晚如此明亮。
一阵风从门内穿过，逗弄着烛火直弯腰。这风应该是从村口传来的吧，如果它有记忆，一定会看到妈妈正在村口搓着手，仔细地盘问每一个想要进村的人。它也一定会看到妈妈口中呼出的白气，在橘黄色灯光下闪烁的样子。或许还可以听到她的一声声叹息，叹息着现在形式的严峻，叹息着比连年夜饭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吃，叹息着他那个不听话的小儿子现在又在家里捣乱了吧。
过了许久许久，春晚已经结束了。那个精力充沛的弟弟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。在这个鸡犬相闻的小村子里，就连狗吠和鸡鸣都静了下来。窗外又传来了脚步声，我再次仰头张望，手电筒打在雨幕上，光亮后面的人影显得影影绰绰，但仍然分辨的出那是我妈妈。她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。
我冲出门，迎了上去。发现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一袋青菜。“青菜？”“啊，这个啊，是村口那个奶奶送的，她说我们值班太辛苦了，让我们多吃点。”妈妈笑着，把青菜举到我眼前让我看，“看多新鲜，今晚就烧个青菜面当夜宵吧！”“今天辛苦啦！让我来动手。”
雾气在温暖的房间里面弥漫，鼻腔里充斥着青菜面的清香，我和妈妈品味着碗迟到的年夜饭。
疫情肆虐，亦有温情醉人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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