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什么时候回来?不要像去年那样了,三十晚上才回来……”母亲的声音穿过墙壁,颤颤巍巍的传到我的耳朵里,小小的,心里痒痒的。写字的手顿了顿,我抬头看向窗外——一簇簇的人儿而拥在一起,手里大包小包的,脸上洋溢着笑,谈着,走着。见此,我放下笔,走出书房,朝着客厅喊道:“妈,我出去跑步了,体育要打卡。”待我穿好鞋子,关上门的前一刻,一个“好”字才从空寂中挤出来,又很快散去。砰的一声,门关上了,独留一扇铁门,留在黑暗之中,没有“福”字相伴。
一阵冷风吹过,冻得我瑟瑟发抖。“呼,呼,呼——”我慢慢的跑着步,在寒冷中前进着。“哈哈哈——”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,弥漫在空气中。余光一瞥,我看到了一簇人儿,穿着喜庆,笑脸真诚又快乐。看着小孩儿无忧无虑的跑着身后的大人,尤其是老人,笑呵呵的看着,我的心一颤,感到心酸——我想我奶奶了。
我的奶奶因为生病住院了,她在家里吐了好多血,在医院也吐,吃什么吐什么,甚至连一些药也吐了出来。在医院住几天,又回家住几天,再回去医院,医院和家来回跑。原来她带着假牙,吃得很欢,现在她只能咽些白粥;原来她喜欢在小区里面走走谈谈,现在她只能躺在床上发呆;原来她一见我们就笑,现在她逢人便哭诉自己的痛苦。她的头发由黑到黑灰,再到灰白,而现在——从父亲前几天给我看到照片中,我看到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。去年年三十紧赶慢赶,还是到了下午两三点才回来。面对一桌佳肴好菜,她只能看着,喝些白粥。而今年,因为又严重的疫情,奶奶很大可能是不回来了。奶奶的年,是苦涩的。
我们家年夜饭是在除夕前一天晚上吃的。父亲从医院赶回来了,他和妈妈烧好菜,等着爷爷过来一起吃。爷爷终于来了。他还是一个人来的。吃完饭,爷爷用他龟裂的手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红包,还挺厚。“谢谢。”我连忙接过,塞进口袋。今年,又少一个红包啊……
爸爸在第二天早上便赶回医院了。除夕那天晚上,只有我和妈妈一起过。本来我以为那个晚上会很无聊,只是微信铃声接连不断的响起——是朋友们的新年祝福。在这寂寞的夜晚,朋友的温馨祝福让我心头的愁绪伤感冲淡了不少,在我苦涩的旧年结束之际,以温暖开始新的一年,倒也感到些许的快乐了。
“什么,她要吃番薯?她能吃吗?我们家没番薯……哦,等会去拿。”妈妈挂断了电话。
“怎么啦?谁呀?”
“你奶奶,她要吃番薯。”
“咱家没番薯。”
“对,但是你爷从一队里一户人家拿了一袋。他们认识,是好朋友。”
“这样啊。那你去拿,烧好了,有人再拿去医院?”
母亲点点头,随后出了家门。她去爷爷那把番薯拿过来。一大袋番薯,个个圆润饱满,看着就很甜。烧好了,母亲拿了个小的给我,我轻轻一咬,果然很甜。奶奶爱吃甜的,她喜欢,肯定的。不久后,番薯带着满身的甜蜜与思念向我的奶奶奔去了。我好像想象到了那个小老太婆吃到番薯后满足的样子了。我笑了,抬头望天,今年,快乐开头,希望奶奶早日康复,新的一年一切顺利,早日战胜疫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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