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像一块被擦得很明亮的蓝色窗玻璃,一些比雨滴更神秘的东西从缝隙中漏下。满天飞舞的羽毛忽悠悠地打着圈,洁白的花瓣轻轻点地。除夕前夜的雪花融化在红通通的鼻尖,推开熟悉的门,做一回风雪夜归人。
平日大家各奔东西,极少有一个日子所有人都能聚集;加之疫情影响,在故乡的春节竟愈发难得。小小村落,有炊烟袅袅。虽然不再去拜年,年夜饭依旧热闹。围坐桌边,品一桌菜色,几人闲聊天。家长里短,细碎小事,寄托着存储一年的牵挂。窗外的冬夜静谧,不时从窗内泻出光亮与欢笑。
春节的古老仪式仍在小村有所保留。除夕是个光明日,房子里的灯是需全部点上的,并且越多越好。为的是将角落里旧年的霉运坏事儿驱逐,新的一年才能彻底崭新敞亮地迎接人们。屋子里上好灯,四周灿烂的像是在天宫。灯笼高挂门前,那是在为神明指路。我猜神仙走路一定没有声音,不然怎能次次准时抵达,又不发出一点声响?烛火摇曳,向神明许愿。也许人们愿意去相信神的原因就是这样吧,在走不下去的时候,总会在一瞬间突然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在悄悄变好,以几乎完美的姿态随时迎接自己重新上路。事情坏到一定程度就会好起来,而这背后是谁在相助?人们自然就想到了神,能有一位神明在暗中相助确是一件幸事。在黑漆漆的夜晚,一想到有神明庇护就陡然增添了力量。许愿只许三个是叫人们不能太依赖神,不然就过犹不及了。我想,这众多复杂的仪式想传递给我们的,一半是祈求有神明庇护,另一半就是家人间最隆重的祝福了。其实春节仪式都是这样,许许多多其他的节日仪式也是如此,不管是否有神明存在,那些曾许下的愿望,送出的祝福,总能在需要时熠熠生辉,永不过时。想到这儿,我感到冬日的小屋又亮了几分,其实暖洋洋的感觉从来不来自于神。
春节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日子啊,竟能把游子都拉回身旁。在特殊的日子里,我们做最特殊,最快乐的事。明天的太阳将从今夜雪融化的地方升起,准备好以最潇洒的姿态,去拥抱新年的第一束光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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